扶风周秦坡逸事 文/张永涛 我回来看村庄的时候,迎春花在崖畔晒太阳,这让我无法想象,此前,曾被大雪笼罩的周秦坡,又会是什么模样。 虽然我站在一个制高点思考这个问题,但从一条沟壑到一个塄坎,从一棵皂荚树到一棵歪歪斜斜的柿子树,我不知周秦坡的界畔在哪儿。 我曾问过上年纪的老人,关于这个村庄名字的来历,但从他们口中发出来的音却是“周村坡”或“周坡坡”。后来我才知道这个地名被误传,应该叫周秦坡。 周与秦,这难道是隐藏两个朝代的村庄么?但后来,我在扶风县上世纪80年代编撰的《扶风地名志》中看到这样的记载:南北朝时周秦二姓最早住此,又称周秦坡。 任凭风雨把周秦坡吹打得多么凄凉,周、秦二姓并未在此留下什么传说。倒是窦姓人家在此繁衍壮大,一千多年来,他们一直在守护着西沟半崖的一座墓。那座墓的主人叫窦滔。 多年前的前秦,窦滔任秦州刺史,他与妻子苏若兰婚后,前秦君主苻坚将窦滔发配至敦煌。留在扶风的苏若兰对丈夫的思念与日俱增,但也无可奈何,便将无限情思写成一首首诗文,并按一定的规律排列起来,然后用五彩丝线绣在锦帕之上,这就是流传千古的《璇玑图》。锦帕上共绣有个字,纵横各29个字的方图,共能读出数千首诗,表达了她对丈夫的思念与关心之情。当然,也有传说当年窦滔有了新欢赵阳台而冷漠了苏若兰,伤心之余,苏若兰才有此佳作。 这使我想起小时候,每每见村里人娶新媳妇,主家都要给来客发一个小手帕,而且是用五色线搭配织出来有回形图案的那种。原以为这是吃了臊子面,用来擦嘴和手上的油腻的,现在想来,这居然是千百年来一个邻家女子爱情故事的延续。 一千多年过去了,周秦坡再无惊天动地的故事发生,直到清乾隆四十一年(年)立秋。那一天的午后,爱好金石考古的陕西巡抚毕沅坐着一顶轿子,带着一帮随从来到此处,扶风知县熊家振恭恭敬敬地将窦滔和苏若兰的故事对毕沅作了解说;而毕沅或为窦滔镇守一方的威武,或为苏若兰的才华横溢而发了感叹,随后,他用汉隶字体写下了“前秦安南将军窦滔墓”的题字。那时,窦滔墓孤苦伶仃,毕沅顺口问了一句:苏若兰墓在何地? 熊家振只是摇了摇头。或许这个爱好文史地理的县太爷找过,只是没找到罢了。 此后近百年,一些住户陆续从周秦坡迁移到公路东边的台塬上,因为那里有一片更为平坦而肥沃的土地。他们在这里修建了一座庙宇,挖了城壕和池塘,搭建房屋和畜圈,植柳种田,过上了安逸的生活。后来,当地人渐渐习惯把原来的村庄叫周老庄,把新建的村庄叫周新庄;再后来,周新庄又分为新一队和新二队。周秦坡发展到今天,除了窦姓,还有谭、罗、张、李、王、魏等姓氏。周姓在新一队尚有,但是否与南北朝时居住此地的周姓有关,已无从考证;秦姓却在方圆十里没有了踪影。 正在生长的麦苗给土灰色的周老庄增添了颜色。村头两棵皂荚树的枝干,伸向蓝天。在西头沟边有座观音寺,在其老殿的当院有一尊石雕弥勒佛,一旁有两通石碑,记载的都是重修观音寺时善男信女的捐资名单。靠崖壁有三四孔年代久远的老窑洞,里面供奉有几尊神像。站在此院向西望去,七星河水蜿蜒曲折,缓缓向南而流。这条被雨水自然冲刷的沟壑,同样见证过祖辈的悲与喜,耕牛的饥饱,虫子的啼鸣,狗的老去。 祖辈们爬了千年的一道土坡,渐渐被时光抹去。某个晌午,周秦坡的喇叭中响起了秦腔《苏若兰》:春雨绵绵花窗外,诗意氤氲口难开,情难耐…… 看来,才女苏若兰并没有被后人忘记。 投稿 投稿请发到admin ffbxw.北京白癜风最好治疗方法北京中科医院骗人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