作者简介 成诺,笔名。陕西省宝鸡市扶风县人。多年笔耕不辍,以文写心,坚持写作,尤喜散文。 作品在《陕西日报》《齐鲁晚报》《文化艺术报》《宝鸡日报》及“陕西文明网”“华夏慈孝网”“微文学网”等多家报刊网站刊登。 所撰写《七星河赋》、《追寻胡杨》胡杨系列、《大红灯笼映出的年味儿》年味系列、《相约人生》观悟系列、《最美女儿心》亲情系列、《最难萦怀是春天》颂春系列、《乡会》乡情系列、《跪拜里的敬畏》漫谈系列、《大唐西市的记忆》游记系列、《岁月淌过的巷子》人文系列、《迷惘》小小说系列、《快雪初晴》诗歌系列等作品,深受广大文学爱好者喜欢。 (这两天父亲病到,竟急剧恶化,不由黯然神伤。想起前两周刚写的,特分享,以此祝愿老人。佛陀有眼,苍天有情!敬) 父亲的白发 文/成诺 (网络图) 父亲头发全白了。 站在村口巨大的皂荚树下,他执意要目送我们。 皂荚树已经枯死,树干皴裂着,歪歪曲曲的枝丫古怪的扭曲着,直直的指上天空。 已是冬日,寒风料峭。而父亲依然站在树下。 车子缓缓驶出村口,后视镜中,父亲的身影变得越来越小…… 这次回老家,像往常一样,我总是淡淡的和父亲聊着家长里短的事,尔后又询问起他的身体情况。父亲喃喃的说没事,不过有些感冒,胃口不好而已。父亲搓着粗糙而满是硬茧的双手,低低的说。蓦地,一种涩涩的感触涌上心头。 父亲的确老了。他的精神明显没有以前看起来矍铄。冬日的暖阳里,他微微佝偻着身子。苍苍白发,略显邋遢的胡子,还有脸上纵横的皱纹,竟有了缕缕苍凉的感觉。 其实,已经很久没有这样认真的看过父亲了。 父亲是一个大大咧咧的人。性格暴躁,说话自然是粗声大气。早年,唯恐父亲的斥责我和弟弟就常常小心做事,甚至于会刻意躲着父亲。而父亲似乎也不屑于和我们来一场温言细语的交流。他对我们的关心也有自己的方式。比如,母亲有时出门在外,他看见我们穿的太薄,就会直着嗓子大吼“多穿点!”语气粗暴,不容商量。但更多的是急急的斥责,有时骂我们的手脚不勤快太懒,有时就是责骂我们没有眼力劲,不懂人情世路,有时就纯粹是莫名其妙的发脾气了。我们自然不敢违逆父亲,总是小心的说话。 直到这几年父亲脾气才温和了许多,毕竟是上了年纪的缘故吧。 有时他会和我主动的说一些老家的事。起初,我有些诧异,毕竟我已经习惯了他早年的急躁。后来就慢慢的释然了。 就像这一次回老家。母亲出了远门不在家。一停下车,我打了电话,父亲才从村口聚集的人群中跑了过来。见到孩子他就乐呵呵的逗着趣,一听到喊爷爷就忙不迭的答应着,满脸的皱褶似乎也盛满了笑意。尔后,就是和我有说起村里的变化以及家长里短。我应和着他的话。但看见他满头的白发,我还是想起了往事。 早年,父亲在老家经营着一个醋场。但实在是太艰辛了! 印象里总是父母忙碌的身影!因为是小作坊,父母为了省点工钱,凡事就亲力亲为。醋场里的活计很多,有时候整车的粮食原料会运进来,有时候是整车待发的醋要送出去。而父亲会常常一个人搬运的,他是舍不得再花钱多雇一个工人了!母亲毕竟是妇道人家,就帮衬着做一些醋厂里的零活。我也会时不时的帮着干,但毕竟年龄小力气弱,父亲就是一顿吼,有时嫌碍手脚就索性把我赶的远远的。 严格说,我家的醋场依然是手工作坊!最吃力的就是隔段时间翻拌醋粬和淋醋了!父亲都是一个人在干。在醋粬池里父亲常常干会儿再歇会儿又接着干。父亲小时身体不是很好,常常要吃一些乱七八道的药!尽管到壮年好了很多,但依旧比起别人要差许多!因为身体的缘故,他常常要干到半夜!而淋醋就更为麻烦。淋醋是用两个缸,一个盛醋粬,一个就是淋下来的醋了。父亲常常用农村常见的竹篾做的篮子搬用醋粬。上上下下,一篮又一篮…… 醋粬发酵的热气混合着,父亲得汗滴顺着双颊,甚至于湿漉漉的头发上流了下来。 父亲性格很粗糙,但却很诚实!手工作坊里出的醋从不添加什么添加剂一类的东西。而且,他从不短斤缺两,开始是走巷串街。后来联系了县城几家大的酒家和餐馆,往往买给人家后还要再搭上半瓢的,因而人缘很好。但显然这样的性格是不适宜做生意的,尤其是这种小本生意!他面子又很薄。村里的一些闲户,常常拎着壶来家里打醋,但从来都是不开钱的。母亲责备时,父亲就会恼怒,大骂不懂人情! 那时,父亲的头发黑黑的,但常常在醋场里会有麦芥和尘土沾上。 直到后来我和弟弟参加了工作,更没有人给他搭把手了!他一个人勉勉强强维持了几年,实在是干不动了才依依不舍的关掉了醋场。 五六年前,父亲的头发已经全白了。父母都很节俭的。母亲在我这儿看管女儿的时候,总不愿随我去外面的理发店,又担心我忙碌,几次都是偷偷的照着镜子用剪刀自己理,然后自己染发。不过母亲很执拗,没有办法也就由着她去。而父亲虽不至于自己理,但每次直到头发很长,才勉强到村子不远的小理发店去。 这几年,更是拖着好长时间不理发,总说要花好几块钱的。于是,每次他的头发一邋遢,一有机会,我就会亲自去理的。家里卖的电动理发器本来是给孩子理的。不过女儿一岁以后留了发,就纯粹给父亲用。父亲脾气已经温和了许多。理发的时候,很听话,乖乖的坐着,一动不动。因为手艺的缘故,我给他理的很短。我会小心地理他的双鬓,还会细细的若有若无的在他的头顶留一些长发的。父亲等的时间长了,就会催促我“行了行了,太麻烦了”,一边就会用手摩挲着要从椅子上站起来。无奈,我只能停下。我会直直的扳过父亲的头,再仔细检查一遍是否已经理好了。几次三番,惹得烦了,我也会斥责他太着急。这个时候,父亲仿佛就是一个听话的孩子,喃喃自语,又不大声争辩。 落在地下的短发屑,已经是全白的,很耀眼。 冬日的料峭里有太阳暖暖的流过…… 这次回老家,父亲的头发虽然长点儿,还不至于太邋遢。但车子后视镜中,父亲的身影越来越小的时候,我却蓦地有了期待。过不了多久,我又可以给父亲理一次发了…… 点这里发布扶风生活信息! 赞赏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