作者:高超维 离别家乡三十多年了,陆陆续续回去过几次,每次都因为时间关系,匆忙而过,从没有细细的观看。 家乡位于陕西渭河平原,隶属三秦大地土地最肥沃的关中地区,现属于咸阳兴平。 我从小在农村长大,村子叫窦马村,名字是不是普通的有点不像话?但倘若我说出村子的来历,相信不吃惊恐怕都不由你?! 据史料记载:兴平西吴窦马村老城门楼正中曾有“始平旧址”石刻一面。窦马村即汉时的茂陵城。这里是窦融,马援的故乡。 窦融东汉初扶风茂陵人。融累世为河西官史。曾和同乡马援率军西征隗嚣,升迁安封侯。任大司空。 另一东汉名将马援,扶风茂陵人,今兴平县东北,多次讨伐交趾(越南),屡立战功,官拜伏波将军。手中擂鼓瓮金锤,重斤,后世之人只有两人用过,隋唐第一条好汉李元霸,名将岳飞之子岳云。 三国蜀中汉五虎上将马超,扶风茂乡,即是其后人。 由于窦融,马援同住一村,皇帝为表其显赫战功,以他们的姓氏,恩赐村名为窦马村。 大多数人的家乡都有一条河,或清澈,或混浊,我的家乡也不例外,这条河叫"高干渠"。它是我童年的差不多整个回忆。 这里早上小鸟欢笑,中午夏蝉瞅瞅,夜晚秋蛙鸣叫。河岸两边是粗壮垂柳,枝叶茂密,间或有些桐树,也是枝繁叶盛,有时甚至中量的雨,也休想下的进来,天高云淡,微风吹过,柳条枝轻抚水面。河水仿佛一个调皮的孩童,轻拽着柳条,慢慢的拉伸到尽头,再轻轻的松开,反反复复,玩性正紧。 河上有很多小桥,连接着原上原下的自然村落,两岸好几个果园,苹果园、桃园,却道是:莫道果园青杏小,管它桃红与李绿。儿时总是骑跨于钢管之上,穿过小河,溜进果园,管它生的熟的,凡有点泛红的,便难逃吾等血盆。在看园人的追逐中,临了还莫忘往贴身的汗衫中塞满桃子,任由那痛痒肤红,早已"小"腹便便,仰天大笑出圆去。 我们童年的乐园啊。我从未叫它高干渠,我心里一直有另一个名字,我叫它青柳河。 下了河岸,顺着窄小的小路,儿时记忙如这小路一样,在脑海里点点滴滴的映射出来,小路两边不足1米的玉米,宽大的叶子随风碎想,哗啦啦的声音就象旁边这个小溪流水声一样,溪水清澈见底,一若天真的童年。溪边的不知名的野花,放肆而张杨,草正绿,花正黄。 水库不大,也不算太小,正方形,东西南北相等,都是米左右。记忆中岸上细柳青青,青草依依,依依白水中,鱼儿欢跃,蝌蚪齐聚浅水边,一会向西,一会向南。芦苇不多却高大,常引的呱呱鸟落窝此间,惹得我等小辈常奔波于此,或烧,或烤,落得滚瓜肚圆。每当水库放水的时节,就是我们饱餐的时节,钻入闸底的水洞,挂一网兜,鱼一般不会流进来,但小虾往往收获颇丰,提着网兜,唱着歌曲,一溜烟奔家而去......那天真的童年啊,真使人不想长大。 前行不到一里就是我生长的村子,村头的那片小树林早已不见了踪迹,取代它的是一排参差不齐的红砖瓦房,原本宽阔的街道,被挤的好像是要见公婆的小媳妇,扭扭捏捏,弯弯曲曲。街上跑着的孩童用看外乡人的眼神警惕的看着我。顺着街道的大门往内望去,门里空空荡荡,许是老人们依旧午休,总之没有同龄人。 村中的那颗老槐树,不知道是枯死了,还是为小康生活做了贡献。树下的那口铁钟也同老槐树相同的命运。代替它的依旧是红砖瓦房。 槐树下的三爷在去年就已经去世,我无法再听他用沙哑的声音讲: 霍去病七出祁连山,打的匈奴倒看北斗 无法再听: 七郎八虎闯幽州,杨家将血战金沙滩。 赵子龙单骑救主,杀进曹营七进七出。 无法再听: 岳家军被困伏牛山,八大锤大闹朱仙镇。 难道从前一切都已不在了吗? 那从南到北,长长的供销社也没有了?那可是我们买糖果,饱口福的地方啊。 是的,没有了。 那个油坊呢?我们排队分油,偷偷去偷吃油渣的油坊也没有了? 是的,没有了。 医疗站呢?那个宁可拐弯多走二里地的医疗站也没有了? 是的,是的,没有了,没有了。 我颓废的坐在高高的水塔下面,想极力的回忆着童年的记忆。 对了,水塔,这水塔还在啊。再怎么说,这水塔我还用过半年呢,我抬头仰望这唯一残存的记忆。 突然身后传了一声稚嫩的童音:叔叔,我爷爷说,这水塔快要倒了,你不要老站这下面,危险。这曾经虽然每天只供两小时水,但却解决了全村摆脱手摇水井吃水的水塔也老去了。 如今家家户户都是新瓦房,儿时的记忆早已残缺不全,家中老宅也已残垣断壁,童年的梦支离破碎。 于是 我逃走了, 是的,我真的是逃走了。 我逃出了 我的童年 我逃出了 我魂牵梦绕的故乡... 赞赏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