云南白癜风专科医院 http://pf.39.net/bdfyy/dbfzl/140223/4342721.html清明节写给父亲的信文/乔山人
爹,从前天开始,天就下起了蒙蒙细雨,似是裹着忧愁和无限的哀伤,缠绵悱恻,如泣如诉。这些天,儿忙碌得忘记了日子,偶翻日历,才发现清明节就要到了。按说,每年清明时节才雨纷纷,今年怎么提前了好几天?是因为您升入了天堂还是上苍也同情我这个失去爹的儿子?丝丝冰凉的春雨,为思念爹爹又凭添了几分悲伤啊!
爹,这是您离世后的第一个清明节。九个月的分别,犹如漫长的九个世纪。每次回家,我总是恍惚地看见您依然坐在门口的柿子树下,在夕阳的余晖里,您瘦削的古铜色脸庞迎向村口,眼神中充满着焦虑与期待,期待儿子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你的面前。
爹,您看见了吗?咱家门前的桃园开花了。优柔的粉红色花朵一朵挤着一朵,恣意盛放,如可爱的小精灵。我似乎又看见您躺在柿子树下的躺椅上,与那一地的粉红相望。这缠绵的雨滴落在粉红色的花瓣上,一阵凉风袭来,桃花乱落如红雨,恰似儿疼得滴血的心。
早饭时,妈端起碗突然问了句给你爹吃了吗?我暗自一惊,妈老糊涂了?正月十五过后,先人们就送回祖坟了,不再献饭了呀。妈却叮嘱道,明儿就清明节了,要给你爹上坟献饭呢。
你爹昨晚给我托梦了,说他在打工,被子太薄,晚上冷。上坟的时候给你爹多烧点被褥衣服,即便是打工也要穿暖和呀。
听了妈的话我很生气。大姐二姐分别于十三年前和七年前就去了天堂帮您预定了位子,咋能让您去打工呢?即便是生活所迫,也应该是她俩孝敬您呀,怎能忍心让耄耋之年的您去打工?真想给她俩写封信数说数说。
可怜的爹呀,您在襁褓时,爷爷就去世了,奶奶辛辛苦苦把您拉扯到7岁时,就给富户人家当了放羊娃,12岁开始扛长工,打短工,直到全国解放,20岁的您才翻身做了主人,拥有了自己的土地。您常说,吃水不忘打井人,是共产党毛主席给了我们新生活。您酷爱木工,一辈子都在给别人建房造屋,到老了全家人才住进一砖到顶的新房子。您手捋雪白的长胡须乐呵呵地说,咱这是过上了神仙的日子啊!
记得上世纪七十年代末,哥哥当兵去了新疆,您思儿心切,买了一张全国地图,经常认真地趴在地图前,一手拿着哥哥的来信,一手用食指寻觅着哥哥当兵的地方。您仿佛能穿越这张地图,飞跃到哥哥的身边。
您一边看地图一边口述给哥回信的内容,还在上小学的我识字不全,经常词不达意,错别字满篇。每次写好回信后,都要给您读一遍。您边听边让我修改写得像天书一样的信,您骂我把书念到沟子去了。
您很在意哥的来信,哪怕只言片语,都会让我读好几遍,如品陈年老窖,您微闭双目,轻摇躺椅,一副很享受的样子。最后,您将读过多遍的信小心翼翼地捋展,装进信封里,按次序一一收藏起来,闲了又拿出来让我读。一般情况下,一封信寄出去半个月,哥才能收到,一来一往,常常是一个月一封信,雷打不动。当哥哥的回信快到的那几天,您总是不停地问,也不知道你哥的信走到哪儿了?邮递员在村口经常会遇到手搭凉棚的您,他每次都歉意地对您说,回去吧,儿子的信到了,我会给您送过去的。您尴尬地说,我没等信,观景呢。这句言不由衷的话,惹得邮递员哈哈大笑。
后来,我也去了新疆打工。常常是您口述,五叔执笔给我写信。每次告诉我家里一切都好。奶奶身体硬朗。妈妈在按时吃药,身体越来越好了。地里的庄稼长势良好。圈里的壳郎猪长膘了,再过段时间就能出槽了。最后总是不忘告诫我要听领导话,多干事,少说话,干活要长眼色,注意安全,不要太劳累了等等。尽管这些信大都是千篇一律的报喜不报忧,可每次读时,心里总是暖暖的,仿佛能看到您和妈在家忙碌的身影,白发苍苍的奶奶拄着拐杖站立在家门口,还有那丰收的田野,傲立的乔山,厚重的黄土地。多少次我都是抱着您的来信哭醒、笑醒的。
爹,在贫穷的日子里几乎看不到您的笑容,您时常板着的脸拉开了我们父子之间的距离,我胆怯和您说话,是千里飞鸿将我们的父子情感焐热了。在寥寥数语的来信里,我看到了您的勤劳与苦乐,善良与豁达,机智与幽默。您变形的双手在无声地诉说着生活的艰难,您飘然雪白的胡须在讲述着岁月的沧桑,您布满皱褶的脸庞演绎着人生道路的崎岖不平,您是儿子一辈子都读不完的人生哲理大全。
吃完饭后,妈又像往常那样拿起抹布,开始擦拭家具。您的遗像是妈擦的最认真最仔细的地方,她仿佛要将您的每一根胡须都要擦拭干净。每擦一下,就仿佛在我的心尖上掠过,疼得我一阵阵地痉挛。
爹啊,您的离去如撕裂了儿的心肝,让儿痛彻心扉。这种痛,就像九十年代初那场差点要了儿命的大病,它将我的肺一丝丝地撕裂,疼得我满头大汗,全身湿透,死去活来,令儿三生三世都无法忘却。记得医生让您为我准备后事,您一夜之间就白了头,几天几夜不睡觉寻思着救我的门路。您凌晨三点拍打老中医的门求救,亲自尝试各种民间偏方,是您为儿子创造了生命的奇迹。
您辛劳了一辈子,到老了该享清福的时候,却依然放心不下儿子的生计。您每天早上五点半起床,熬杯酽茶就口馍馍潦草地对付早餐后,等不到天大亮,就扛起锄头下地干活了。我和哥哥都劝您不用再干,该享福了,您却总是笑呵呵地说,人是动虫,停下来就废了,只有活动才能锻炼好身体。八十五岁之前的您,一直坚持劳动,尽管人很清瘦,但精神却很矍铄。
您步入老年后我才发现,您性格中有着闪光、睿智、幽默的一面,后来才明白,之前是因为生活的重压剥夺了您笑的权利。
您老了,咱家的生活和我们的国家一道好起来了。您感慨地说,有朝一日,我到地下去见你婆你爷,他们肯定不相信现在的人已经过上了神仙的日子。在您九十寿辰的典礼上,您当着众亲友和乡邻们的面,乐呵呵地答应我们,要活到一百岁。
这承诺才过去了两年,您就食言了。您说,麦子黄了不收割就掉地上了,人活到一定的岁数,老天爷就要收回去了。就像灯里的油,熬干了自然就灭了,这是自然规律,不是你想活多少就能活多少,那还不成精了?又叮咛说,我一旦睡着了,千万不要叫,叫醒了,我受罪你们也要受累,就让我悄悄地走吧……
您说到做到,七月底一个凌晨的六点左右,您刚和我拉完家常,又悄然入睡。妈紧张地摇晃着您,我泪流满面地拉住妈,悄悄地说,别叫了,我爹走了。我按照您的嘱咐,没敢大呼小叫,生怕耽误了您奔赴另一场人生的机缘。
爹,您离开我们已经九个月了。在您离开的第七个月,村里比您大一个月的大伯也去了您那儿,您们应该见面了吧,想必大伯会给您讲述您走后的变化。去年冬天刚一交九,我就将我妈接到县城的暖气房过冬了。过去我要把您和妈一起接过去,您却不习惯城里的生活,最多住一晚上就嚷嚷着要回老家。老家没暖气,您嫌蜂窝煤炉子脏,不许生火;给您的卧室装上空调和电热板,您又嫌浪费电;您还是喜欢把炕烧热,整个房子都暖和起来了。您节俭了一辈子,我和哥哥拿您一点办法都没有,只好由着您的性子。您曾告诉我们,等您去世之后,让把你妈接到城里去享福。如今,为了妈妈住得舒心,儿在城里专门买了套房子为妈养老,谁曾想,天刚暖和,妈就坚持要回老家。她生怕没人打扫家里的卫生,您遗像上的灰尘没人擦拭,过节时没人给您献饭,在她的心里,还是放不下您啊!
爹,您放心吧,妈回到了老家,我也跟着回来了,我们吃住在一起。我会秉承您的作息规律,每天早上五点半起床,和妈一起吃早饭干家务,我会更一心一意地伺候好妈,让她老人家安享晚年。
窗外的雨依然在滴滴答答,冰冷的雨水从低垂的树叶上滑落而下,如儿思父的泪水在不断地流淌。昏黄的灯光照亮了遗像上您慈祥的面容,您的笑容依然是那样的灿烂,却不知儿的心已经疼得无法呼吸了。
爹,今天的信就写到这儿,您识字不多,就让二姐帮您读吧。大姐、姑姑和奶奶肯定也在您的身边,你们一起听听儿的心声,儿想你们啊!
爹,明天就清明节了,您给儿托个梦,让我们在梦里团聚叙旧吧。作者简介 乔山人,中国西部散文协会会员,宝鸡市职工作家协会会员,扶风作家协会会员,扶风县诗词楹联协会会员,西部文学、《秦川》杂志、江山文学签约作家。年至今在《中国水泥》杂志、《宝鸡日报》、《西安日报》、《中国作家网》等杂志、报社及文学网络先后发表小说、散文、诗歌等。年出版个人散文集《留痕》,年4月,散文《地下六十米》被中国作家网收录《中国作家网精品文选》。 投稿|admin ffbxw.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