陕西人的“生冷蹭倔”

文/刘新焕

　　陕西后生，勤劳淳朴，诚实本分，人很厚道，但一般性格都比较耿直。古人讲：“秦者，虎狼之国也。”因此，陕西土地滋养的壮汉，总是一种硬汉的形象出现在众人眼前。平时看上去蔫蔫的，土的掉渣，没什么情况，但若惹毛兜躁后，会让人不得安然，脾气大得能把天戳个窟窿，“生冷蹭倔”就是其显著的特点。

　　“生”是指说话时态度生硬。陕西人火气大，少和颜悦色。多时说话直杠杠，有啥说啥，不会转弯抹角。遇事过于认真，说好认定了的事，那怕吃亏，也要硬着头皮去办，且办事时逢山穿山，遇水踩水，不避不躲，“精屁眼撵狼”，胆特大，爱劫实活。大众场合，爱当公正之人，常打报不平。有时缺乏理智，爱认死理，人称“生生”、“二愣子”、“半生子”或“半吊子”。说话管你爱不爱听，办事更不计后果，就直直给你儦出来，撂在那儿。你若说半个不字，他比你还气长，还有理：“弹嫌啥呢，再别拧辞了，成不成就这样了。”过后，逢人还会埋怨一气：“那人没情况的很，帮他说话办事，过后不认人了，还胡说呢，自己屁股下稀屎用大板刮呢，还说别人这不对，那不行，倯人一个。”

　　“冷”是说外表冷漠。陕西后生人称“冷娃”，外表冷峻，不苟言笑，娶了媳妇，对媳妇多许情况下没一点笑脸，总好象媳妇对不起他似的拉着脸。陕西人说：对媳妇“拧给个好心，不给个好脸。好脸败家，房倒屋塌。”话里感到冷得钻风。对家人如此，对外人更显出冷漠，每天在人面前过来过去，脸扳的平平的，像挂了一片霜一样。在与人交往上，陕西人小农意识强，不合群的多，爱独往独行，让人感到生疏，不好接近。在说话上不顾及，“舀一勺，倒一碗”，实打实，冷不丁连盘带笼兜出来，一句话说不好，把人说的跳起来，骂起来，打起来，他还冷冷地黑着脸，“那壶不开提那壶”，在旁边继续说着不该说的话。在处事上，不管别人怎么说，自己心里有杆秤，总按自己认为的标准办，不通气，不张扬，有时更不按常理来，让人常常感觉非常意外。

　　“蹭”是说性格火爆拗人。陕西男人说话嗓门大，语气凌厉，粗野狂躁，火药味浓，远远听见像与人吵架一样，且说话不藏不掖，不管扎人不扎人，核桃毛栗全倒出来。有时冷娃会变成愣娃，一旦话不投机，常易激化矛盾，立马翻脸，刚才还好好的有说有笑的两个人，顷刻间变成陌路人，转身互相不再理对方，提起来牙根都会发痛。有些更是从此路挖断，卖石灰的见不得卖面的，老死不相往来。特别是有些陕西后生看上去迟钝笨拙，却有极大的报复心，脾气相投能说在一块时，恨不得总搂到怀里，用心暖着。说蹭了，闹翻了，恨不得掀到崖里，再用石头砸着。自己本身说话粗，却不能理解粗俗鄙践之人在自己面前撒野，“蹭”劲上来，如火上浇油，一说二骂三动手，抓住对方抡起拳头动起武来，打过之后，还骂对方瓷锤愣疙瘩，瓜倯一个，欠挨！而对方挨了打，还不知怎么回事。

　　“倔”是指脾气倔强。陕西人很是要强，首先很要面子，面子上的事大于天。“谁哩咔？才是你个碎娃，你赶紧把那事办成，爷都给人家应承好了，你不办让爷这张老脸往哪搁？”说话不打和声，不给退路。与人交往，干事讲干脆，也讲心情，人如果说话不投机，就说难伺候，事情复杂，办时有难度，就说蹇反，嫌粘牙，不再去打理。且吃软不吃硬，爱犯倔驴脾气，倔劲上来，敢把天王老爷龙椅蹬翻，谁劝也不行。另外爱认死理，常是一根筋，与你斗开气，顶上嘴，一拼到底，你不让这样干，他偏要这样来，倔劲上来，大得出奇，十头牛拉不回来。你过来劝说，与其讲道理，来理论，其本人反而倔呼呼地冲你没完：“我就这么说了，看他谁把我看两眼，吃了不成？你个碎碎娃，自己平时一脚踢不出个响屁来，今天跑我这讲这些浆水没味的话，一听就让人烦。再别一天编屁溜谎，跟风扬碌碌，跟屁扬棒槌，见人说人话，见鬼说鬼话，见了毛驴摇尾巴，尽干些没名堂不打粮食的事，还说我这不对，那不好，把你先人羞的在坟里跳舞呢，你都不去看看？”一只手把一条裤子向上提着，一只手紧紧握拳举着，袖子高高挽着，脸色黑黑挺着，眼睛圆圆瞪着，脖子向上鼓着，身子来回晃着，嘴里没完没了的骂着，一幅要斗架的样子。

　　陕西人的“生冷蹭倔”，是陕西人心里的路迹，心里怎么想，嘴里就怎么说，实际就怎么做，爱憎喜乐好恶全写在脸上，表现在行动上，有其耿直强硬的一面。这种性格真实自然，是啥就是啥，不遮遮掩掩，袒露出陕西人的真实性情，亦述说着陕西人的坦诚。其实，接触多了，习惯了，陕西人的“生冷蹭倔”容易理解，且背后还有可敬的一面，走近陕西人，如果话能说在一块，你会发现陕西人特热情，两人投缘，陕西人形容“像穿了连裆裤子”、“能尿在一个壶里”，对对方好的像亲兄弟，“送鞋连袜子都给”，这让人对陕西人的“生冷蹭倔”早已忘掉，生出的是几份喜欢，几份亲热，几份难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