■来源 宝鸡日报 作者简介 卢文娟,生于年,陕西扶风人。系中国散文学会会员、陕西省作家协会会员、陕西省职工作家协会会员、宝鸡市作家协会理事。年出版个人散文集《一莲幽香》,曾获第二届孙犁文学奖。年参加“陕军80后作家培训”。散文叙己之情,小说言己之察。 长大了离家远了,工作了回家少了。逢年过节和家人团聚也是难得的幸福。元旦时我们姊妹和表哥都回家了,回到家里妈已经烧好了火炕,我们坐在炕上说说笑笑,而妈一个人忙前忙后。约莫一个小时后,妈喊我们吃臊子面。臊子面是表哥最喜欢吃的,只要表哥回来妈就免不了要做臊子面,我和姐姐赶紧下炕来到厨房,妈已经将几碗臊子面摆放在锅台上,金灿灿的鸡蛋,雪白的葱花,还有鲜嫩的炒肉,香气弥漫。我和姐姐将臊子面一碗一碗端着放在桌子上,表哥一连吃了七八碗。我和姐姐也吃了三四碗。正当我走进厨房换汤时,傻眼了,妈却坐在灶台边的小凳子端着一碗稀饭吃,我就直接说:“妈,尽管你平日老是吃剩饭剩菜,可是今个过节,你怎么还?”妈喃喃地说:“这有啥呢?都是饭,放到下一顿就坏了,倒不如现在就吃了。妈吃啥都行,只要能吃饱肚子。”不由得我心头滑过一丝痛,这么多年了,总是见妈吃剩饭,似乎这都成了她无法更改的习惯。姐姐走进厨房直接给妈盛了一碗臊子面,可是妈说什么也不吃,只是说稀饭不吃太可惜了,我知道妈这是善意的谎言。饭后,我们几个继续坐在炕上打牌,妈一会给我们烧水,一会给我们剥橘子,一会给我拿瓜子。我知道妈看着自己的儿女能这么热闹地坐在一起,心里自然也是高兴的。表哥让妈上炕来暖暖脚,可是妈总说自己不冷。 夜深了,孩子们都已被妈安置到里屋炕上睡,我们姊妹几个都挤在一个炕上,妈怕我们冷就把自己炕上的被子拿过来盖在我们身上,妈看我没有枕头,也将自己的枕头拿出来给我。表哥一边抽烟一边感慨地说:“这么多年了,我心烦意乱时就喜欢回这边,我一直感觉自己有两个家,只要回到这里我的心里是安静踏实的,你们姊妹几个也都大了,我姨夫和姨将你们拉扯大真不容易,无论是工作还是家庭都要懂得与人为善,宽容尊重。”我们几个都静静地听着。表哥掸了一下烟灰继续说:“今天你们也是真切地感受到了有妈真好,有妈就有家,咱不求家里有多富裕,却求妈永远健康,妈在咱们兄弟姐妹就能团聚。团聚在一起,哪怕一口热水妈都能给咱端来。可是妈不在了,冰凉的土炕和锅灶,心里永远也热不起来了。”说到这里我看见表哥的神情有些忧郁,其实我们姊妹的心里也涌出了一丝难以言说的伤。作为儿女,我们怎能体会不到呢?
周末我病了,我在大姐的照顾下提着吊针回家了,妈见我病了自然心疼,一个劲地唠叨嫌我不穿暖和,一阵给我们烧炕,一阵给我们倒热水。我和大姐躺在炕上,妈房子里的光线黯淡,能依稀地看见窗户外面浅浅的光。不到中午妈就开始张罗午饭,约莫一个多小时吊针打完了,没想到的是妈端来了两碗面条递给我和姐姐,接过面条,看着上面油油的葱花和鲜嫩的青菜,我似乎从来都没吃过这么香的面条。妈坐在一旁说:“我知道你爱吃煮烂的面条,就多煮了一会,这样好消化。”我只是一个劲地点头,几口就吃完了一大碗面条。妈这又默默地去收拾碗筷,这时感觉自己像个小孩似的,躺在炕上,妈不停的操劳着。不到几分钟又看见妈端来早晨的包谷榛子吃,妈说留着怪可惜的,在锅里弄热了。妈坐在凳子上一边吃着包谷榛子,一边拉着家常。我细细地打量着妈,她灰黄色的面容上布满了皱纹,两鬓的头发全都白了,陈旧的衣服上也磨出好多小洞,裤子的膝盖已经全发白了,脚上依然穿着那双后跟开线的布鞋。妈老了,妈真的老了。曾经多时,我却没有这么细细地打量我伟大的妈,岁月无情地消磨了太多。此刻我的眼里藏满了泪水,但是心里却温暖无比,只是因为妈在,家就在。 临走前,妈万般不舍,将蒸好的包子给我装了好多,还一个劲说:“你去了工作太紧张,总是吃不好,冬天也不坏,多带一些包子每天给自己蒸热吃。”我什么也没有说,拎着包子,心里沉甸甸的。走出家门,妈反复嘱咐我去了穿暖和,上下楼梯要小心……离开了妈,但是我依然想妈,想着我那个不太富裕但却温暖的家,因为妈在,那份浓浓的亲情就在。因为妈在,家在…… ■扶风圈子荐文: ◎扶风籍作家叶丛:农村父母亲 ◎母亲在的时候,她就是故乡。自此以后,故乡就走远了 ◎母亲在世的最后三年 ◎返乡记|青年作家刘省平:母亲的柴房 ◎乡愁 洋槐花飘香的季节,想起了母亲蒸的菜疙瘩 ◎ 赞赏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