时间:2020/11/7来源:本站原创 作者:佚名 点击: 61 次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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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简介:何欢,笔名牧澜公子,镇安县东川镇人,现于西安交通大学攻读研究生学位。自幼痴爱文学,曾任西安交大新闻社总编,多次在校园媒体发表作品,并在“诗意交大”原创诗歌大赛中夺得魁首。

天下芳草何足道,谁人不识柳飘飘

文/何欢

(上)

多事年年二月风,翦出鹅黄缕。

又到了杨柳飘飘的季节。

日日过南草坪,便日日能瞧见杨柳的新模样儿。

一周多前,跟胖总发了一张西安晴好的天空,才兀地发现柳树已蒙蒙披上一层翠纱,在春雨里洗过的太阳下舒展着腰肢,狭促细小的“青眼”与碧蓝广阔的天空,互为背景又互为润色,十分合衬。胖总说,北京最近的天气好得很,我倒想着,哼,再好也没有这么鲜嫩的春柳罢。

这几日,时而细雨霏霏,时而阴云徘徊,果真应了那句“乍暖还寒时候,最难将歇”,人怕冷裹回了冬衣,可这些柳树却似乎忘了天气不好的事实,在冷空气里也日渐欣荣起来。柳枝儿比先前更柔软婀娜,柳叶儿也从鹅黄转为鸭绿,先前枝与叶间的空隙也被充实填补了许多,留下更紧密细咂的白。

从豆蔻少女长成秀丽姑娘,柳飘飘小姐只用了不到十日的功夫。

从雅能入诗入画到俗可做食烹茶,柳飘飘小姐已经把自己活成了千年的佳话。

可谓是,天下芳草何足道,谁人不识柳飘飘?

她可以是“草长莺飞二月天,拂堤杨柳醉春烟”里的俏丽儿童,她可以是“庭院深深深几许?杨柳堆烟,幕帘无重数”里的情窦少女,她也可以是“忽见陌头杨柳色,悔教夫婿觅封候”里的深闺愁怨,她还可以是“客舍青青柳色新,劝君更尽一杯酒”的阳关故人......写柳的诗歌浩如星辰,但她的意象却颇得文人骚客的共识,要么美得清新自然,要么伤得缠绵哀婉。

柳入画,从来都好看。

用张晓风的话来说,所有的树都是用“点”画成的,只有柳,是用线画成的,别的树是密码紧排的电文,只有柳,是疏落的结绳记事。虽不懂画,但拿着记忆里看过的有限的几幅画仔细一咂摸,也觉得甚有道理。

在这里,我必须要提两位特别喜爱的画家。

一位是丰子恺先生,他的漫画作品中柳的出镜率极高,常常是寥寥数笔,就勾勒出春日的雍容与美好。在卖花姑娘的叫卖声里,在白发奶奶的肩头,在嬉闹的小儿女身后,在等待恋人的少女眼眸,在插秧的农夫身后,在江南的一叶扁舟.....柳之于丰子恺,之于缘缘堂,无处不在。我喜欢他的作品,也是一种发乎自然的喜欢,坦白朴实,完全担得起“可亲可爱”四个字。

近年来,丰子恺的作品愈发得到藏家的喜爱和肯定,经常作为拍卖行的一号拍品或者前序拍品,听说去年嘉德春拍中,“衍园课子图”拍出了多万落槌的高价。当然不是要用价码来标榜画家的艺术水平,但是市场的认可也能佐证它的价值。我是买不起了,只能忘洋兴叹,后来桐乡那边出了一本《卖花人去路还香》的画册,印刷精美,颜色忠于原作,蛮妥帖治愈的,心中欢喜,没想到待我点进去已经售完......只能套用张大千的话了,我观即我有了。

另一位便是吴冠中先生,他的画里全是湿漉漉的江南,湿漉漉的江南里又怎能少了飘荡荡的柳?如果说丰子恺的春柳是简约质朴的散文,那么吴冠中的春柳就是流着韵律的诗歌。

《春雨》说雨不画雨,一树婆娑,线条和色彩流动,一场无声的春雨就这样飘落眼前;《七九八九,隔岸观柳》,新芽半吐,春意朦胧,新柳如烟,春风沉醉;《春风桃柳》,则是吴冠中先生点线语言的巅峰之作,线与点错综交缠,看似凌乱恣意,却调和有致,借用鉴赏家的话说就是,“杨柳飘摇是花的铮骨,桃花颜色是柳的点睛,跳跃的点和飞扬的线流洒出盎然春意”。

看来我也是矛盾的,既喜欢前者质朴的童真与可爱,又喜欢后者极致的浪漫与抒情。

如果仅仅是入诗入画,还不足以我专劈一篇来写她,向来是不喜欢把植物或生活故意抬高了去的,相比被诗词歌赋赞咏,我倒是对接地气儿这一点更为在意。

我看很多小说志异影视作品里都有柳的影子。

高中语文课本里有一篇课文《蒲柳人家》,大运河上的纤夫,翻跳的鲤鱼,大红肚兜和黝黑的皮肤,被爷爷“何大学问”用挂贼扣拴在葡萄架上的“何满子”,三五个小伙子不够她打一锅的奶奶“一丈青”大娘.....骄阳似火柳荫如伞,来来往往的人间日常在这样的柳荫下活生生成了大运河群侠传。

金庸迷一定记得绿柳山庄,那是张无忌和赵敏初次邂逅的地方,书中是这样写的:庄子周围小河围绕,河边满是绿柳,在甘凉一带竟能见到这等江南风景,群豪都为之胸襟一爽。只见庄门大开,吊桥早已放下,那位姓赵的小姐仍是穿着男装,站在门口迎接。江湖恩怨,儿女情长,此后的种种都是从这一个植满绿柳的山庄开的头。

香港有一部老片子《青蛇》,本与柳没多大干系的,却让我记忆深刻。青蛇白蛇初初幻为人形,还不会走路。

“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...十步一歇,姐姐...该歇息了”

“歇?”

“怎么挺直腰啊?”

“不直就先扭着吧”

于是有人贪看她俩撞船落水。

“又有人出丑了”

“扭呀扭,扭呀扭”...

然后小青和白素贞在无比旖旎的音乐声中风情万种......那首风骚有妖气的背景音乐就是黄霑的《柳树细裙儿荡》。

除了这些与柳树关联性很强的画面与音乐,连小说里的人物都愿意跟“柳”字有牵绊。

小龙女在绝情谷时,就被称柳姑娘、柳妹,没有名,只给自己撰了这么一个姓氏,是因为联想到了自己那飘荡无依的身世与命运呢?还是因为古来“杨”“柳”互通,姑姑是以此姓表达对过儿的相思?尽在不言处。

林黛玉出场时就说了是“行动处似弱柳扶风”,也和她的纤弱风流契合的很。

柳真是一个天生自带“戏剧感”的姓,柳下惠、柳永、柳如是......哪个不是传奇?

好玩得很,有个大学同窗也姓柳,是个聪敏时髦、身强体健的男孩子,可不知从何时起,我们都叫他“柳妹妹”,我们没有恶意,他也不生气,这样的反差既好玩又亲昵,这大概就是同学间才有的乐趣了吧。

可入诗入画入戏文,柳飘飘的雅,是一种江湖与庙堂皆宜的雅,是一种仙气儿与地气儿都有的雅,亦庄亦谐,可亲可爱,就像大山里那些穿着素衣简衫的男人和女人。

(下)

如果一种植物只鲜活在世人的眼睛里,只可远观,不可在人们的舌尖味蕾里走一遭,我也觉得没什么意思。

但柳不是。

《山家清供》里林洪说过“柳叶韭”一条:“条嫩柳叶少许,同(春韭)佳,故曰早柳叶韭。”如今,苏、鲁、皖等地的农村还有春天取柳芽制作美食的习俗,有柳叶包子、柳芽翠烙、凉拌柳穗等菜点,这些我都未吃过,但用柳做的其他菜式我倒恍恍惚惚吃过一回。

有一年去秦岭脚下踏青,山下的农家乐里有一道凉拌柳芽,有点苦涩,其实不是那么好吃,但觉得很是新鲜,就问了问老板娘做法,原是要将没开花前的柳芽采摘回来,放在开水里搓滚一遍去苦涩,放上盐,淋上麻油和香醋,拌上蒜泥、姜汁和黄酱即可。也有别的吃法儿,比如烫完晾干水份,像蒸槐花、榆钱儿那样蒸饭吃的有,和着别的做菜包子的也有,跟玉米面和在一起贴饼子也有,还有把柳芽晒干到夏天用豆油炸着吃的,雅致一点的人家,还会选用刚萌出的嫩芽晒干,同茶叶一起煮茶。

后来出了院门,果然看见家家户户门前河畔都有三五株杨柳拂堤,便跟同伴打趣道,人家刚刚冒了头出了尖儿的新生命,还没享受几天好日子呢,就被我们这些贪吃货硬生生掐了头抹了脖子,你说残忍不残忍?

再如果说一样风景总活在别人家的诗文传奇里,那么再生动可爱也终究是别人咀嚼罢了的,于我,是不作数的。

我这二十多年,年年都见得到柳丝弄带的情景的,可现在让我总结的话,让我印象深刻的柳只有四处。

最仔细是交大柳。

从鹅黄新绿到满城飞絮,整整看了她五个年头,张晓风说,别的树总有花、或者果实,只有柳,茫然地散出些没有用处的白絮,倒也不见得没用,至少本科毕业时胡诌了一首歌曲,里头就写了一句“看柳絮年年调皮”。

最怡然兴庆宫柳。

刚上大学时,堂姐带我去改善伙食,于是我们一起穿过兴庆宫,去了哪里吃了什么一点不记得了,但我依稀记得那日清风拂面,湖畔柳枝依依,和那天色柳色一般的堂姐的温柔笑语。

还有一回,我们几个好友约了一起在兴庆宫春日游湖,湖边春柳青青,姿态安然,我们划了小船,兴致十分盎然,真像小时候唱的歌谣“小船儿轻轻飘荡在水中,迎面吹来凉爽的风”,而这凉爽的风多半是得了湖边垂柳的清新才显得格外沁人。

最美是西湖柳。

毕业旅行我去了杭州,当然也去了西湖。时值盛夏,西湖游人如织,我们并肩走在忘了是苏堤还是白堤上,两岸尽是高大的垂杨,就像是美人浓密柔软的长发,在湖光山色里不知疲倦地游摆着。

那种和风微暖的感觉,很容易就让人产生天上人间不过如此、长相厮守该在此时的幻觉。别的树适于插花或装饰,只有柳,适于霸陵的折柳送别。虽然那时不在灞桥,我们也没有送别,但年少时疯狂爱过的人,说了再见之后的再见,结局必须是就此别过。

不过,事过境迁,风光早已不同,就像以前,说西湖记得的是那人,现在,反倒记得的是那柳丝丰盈了。西湖与杨柳,柔软缱绻,只当是一场江南旧梦。

然而,最怀念还是儿时的河畔柳。

小时候,生在穷乡僻壤,旬河八百里,到处都是柳树,树下到处都是鱼蚌,故而对鱼玄机的名句“根老藏鱼窟,枝低系客舟”我是深有体会的。

每到夏天,我和小伙伴就顶着毒日头跑到河湾边上,爬上扭曲的大柳树上,折下几根叶儿丰茂的柳枝盘盘绕绕,再顺手采些鲜艳俏丽的野花插上去,做了柳条花帽戴在头上,就敢觉得自己美翻天。

然后挽起裤脚裙边,光着脚丫子下到河里去,专挑柳树根系错综复杂的地儿,撅起屁股勾起腰,拢好马尾伸出手,准备大干一场。

在漂荡着柳树根须的泥沙滩涂里摸索,竟然不觉脏也不觉怕。但也有被吓到的时候,比如突然“呀”的一声抽出手,发现指头上夹着两个大钳子,挂着的螃蟹在太阳底下摇摆摆明晃晃,仿佛还朝你鼓着眼睛......

头顶上是小小的柳帽和大大的柳荫,身后是相看两不厌的青山夹岸,脚下是清澈见底的河流石砾,屁股后面的公路上偶尔有发动机的突突声和小轿车的鸣笛声,我们也懒得管,只一心一意地挖掘,但是有一样东西最讨厌——那不停叫的知了,总觉得是他们惊动得鱼儿蚌儿不敢出来。

小时候的我们总是很有耐心,半点儿不会灰心丧气,只要坚持个把小时,就能摸到一小篓子蚌壳。

临走前,还要换一顶新帽,再挑选粗细合适的柳树枝,割下一小段儿,剥了皮做个口哨,含在嘴里吹些乱七八糟的曲子调子,才一齐高高兴兴地回家去。找个水盆装上水,一股脑儿将蚌壳鱼儿倒进去,养着,看他们慢慢卸下防备张开蚌壳,伸展出粉色的蚌肉,等他们以为可以自由无虑的时候,赶紧去摸摸它们,逗得蚌壳君们又赶紧合上......来来回回,玩个半天,觉得没意思了,又抱着盆子往河里倒。

可惜的是,十几年后当我再次看见那片滩涂,老柳树已被洪水冲走,游弋的是寸长的鱼孙儿,关于蚌壳,怕更是遥远的记忆。

再后来,听说来了许多人,搬来了许多测量的仪器。陕南素来水量充沛,用来修建一座水库正好。

我在想,等到高峡出平湖的那一天,那些小鱼小蚌终会变成大鱼肥蚌,从刚没过膝盖的浅滩游上千米以上的湖面,再也不用担心有我这样的孩子想尽千方百计捉走逗弄它们了,只是那曾被我含在嘴里的苦苦的柳哨,将永远沉入水底,变成童年的秘密。

从诗文画剧谈到吃喝玩乐,是我真的喜爱柳吗?

我确实对于花木有所爱好,但无所执着,故而柳并算不得我的钟爱,只是我对她有一些感情。

大抵万物都是一样的吧,若你跟某某有了过往生了情感,这某某再怎么平常你也会将她看的与众不同一些,若是你跟她没有共同的交集,那么再美丽似乎也不能引起你多少怜惜。

就像这柳树,随处可见、无甚稀奇,但在我眼里就有一点不同,她很“贱”,插一根枝条也会活起来,变成一株大杨柳树,不需要高贵的肥料或工深的壅培,只要有阳光、泥土和水,便会生活,而且生得非常强健而美丽,牡丹花要吃猪肚肠,葡萄藤要吃肉汤,许多花木要吃豆饼,杨柳树不要吃人家的东西,且有木材供人用,有口哨供人吹,有芽儿供人品味。

天下芳草何足道,谁人不识柳飘飘?

我觉得这点“贱”的品质很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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