儿时干过的那些活儿

文/冯高明

　　儿时干过的活儿太多了，但有几种活儿，现在别说小孩子去干，大人们早都不干了，大概只有我们这些50后埋藏在记忆的深处，60后的人或多或少还有些记忆。介儿个（今天）拿出来晒晒，不晒，就只有发霉了。

扫煨的

　　煨的，扶风方言，烧炕用的细小的柴，烧炕时，现给炕筒里塞些细末状柴草，如麦衣子、米糠之类的，叫作煨的，再塞些长柴，如麦草、玉米杆等，点燃长柴，扇旺，引着细末煨的，慢慢地着，整个晚上，炕都是热的。那时候，麦衣子、麦草，是农业社牲口的饲草，集体堆积在打麦场边统一保管，私人坚决不得用于烧炕，私人自留地里收获回来的麦衣子、麦草少得可怜，万不得已是不能用来烧炕的，平时烧炕，就全凭小孩子们放学后到田坎上草坡里和苜蓿地里去扫。冬天，野草、苜蓿枯黄了，留下了一层厚厚的枯叶子，小孩子们放学后，拿着扫帚、笤帚，提上鋬笼，背上背篼，蜂拥般奔向田坎、草坡和苜蓿地里。一时间，村庄周围便弥漫在尘土飞扬之中。但田坎、草坡、苜蓿地里的枯草叶子是有限的，那经得住天天去扫，而冬天愈深，家里烧炕用煨的量愈来愈大，只得用秃了的扫帚去连扫带刷，所以，我们把扫煨的常常叫刷煨的，一个冬天下来，田坎、草坡、苜蓿地被我们扫刷的白光白光的。

拾柴禾

　　冬天，是庄稼户人用柴量最大的时节，除了做饭烧水之外，主要是烧炕。除了玉米秆由生产队分给各家各户之外，麦草、糜谷秆生产队全部留作牲口饲草。缺柴烧是各家各户共有的难题，煤炭是紧缺物资，凭票供应，还要到几里外有集市的街镇上去购买，甚至到六十里外的绛帐火车站用架子车往回拉。拾柴禾，就成了小孩子们的必须完成活儿。大田里种满了麦子，留作倒茬的冬闲地也被犁翻过了，红光红光的，上那里拾柴禾？提上鋬笼，到麦地里，到冬闲地里捡拾糜谷和玉米的根茬，玉米根比较少，大人们挖玉米时，都是尽量把根茬挖净，间或有那么一半个遗漏的，谁捡拾到一个玉米根，如获至宝。主要是捡拾糜谷根，糜谷根比较细小，捡拾一鋬笼真不容易。而生产队并不大面积种植糜谷，一般就种七八亩十来亩，经不住一大帮孩子天天捡拾。糜谷和玉米的根捡拾完了，就到田坎上崖畔上坎割枣子和枸杞秆儿，那上面长满枣刺儿，小孩子手皮嫩，弄不好刺得鲜血直流。为了防止扎手，便准备一个叉子，就是在树枝上寻一个"Y"形的小叉子，上面两个叉留上一拃多长，下面的把儿留上一尺来长，看见枣子，先用叉子杈住，再用铁镰去砍割。砍割上一小捆后，用细绳子捆起来，背在背上怕扎脖项，怕把棉袄挂破，留一段儿绳头，拉在地上往回拉，拉回家后，用斧子斫成小段儿，便于大人做饭时往锅筒里塞。

剜猪草

　　家里养着猪、羊，没有饲料，全凭草来喂养，大人们没黑没明地要参加农业社里的集体生产劳动，剜猪草的活儿，就靠我们这些小孩子了。之所以叫剜猪草而不叫割猪草或打猪草，是因为猪草太难找了，天天去割，哪有那么多的现成的草，我们地处平原，除了田坎和上田坎的坡路两边长些野草以外，其余都是粮田，田坎坡路上的草割完了，只得拿上铁铲铲到麦地里去寻找，下午放学后到天黑，剜一鋬笼猪草实在是不容易，可剜不下草，晚上和明天，家里的猪羊就要饿肚子，猪哼羊咩不安宁，大人们心里一烦操，小孩子们就成了出气的筒子，骂是轻的，甚至挨打。所以，无论如何难剜难找，也得把猪草剜下。特别费神的是，猪虽是污秽牲口，但吃草却很挑拣，不合胃口的草一概不吃，猪最爱吃的草是荠荠菜、勺勺菜、刺荆娘（nia）、胖娃、麦禾萍、麸子蔓、莎（sha）荠荠等，那些多见的然然草、牛哈水、米蒿蒿、狼尾巴、野燕麦、莎（suo）草等闻都不闻。而鲜嫩的荠荠菜、勺勺菜、刺荆娘和莎荠荠等，却是人能食用的野菜，留给猪选择的就更为稀少。那时候，尽管大田里不用化学除草剂，但野草也是经不住天天去剜，剜一鋬笼猪草非常不容易。

搂护叶

　　麦子收割了，麦茬地里净光净光的，那时候生产队里收割麦子讲求茬不过寸，但人们还是想尽办法想土地要柴禾，家里买一把竹耙或铁耙，让小娃们到麦茬地里搂麦子护叶。由于缺乏粪肥，麦子长势不像现在那么厚实，都比较稀薄，护叶较少，但就那点儿仅有的麦子护叶，也不放过，必须把它搂回来。等生产队里组织孩子们把遗在地里的麦子捡拾过后，孩子们便开始给自家搂护叶。提上鋬笼，背上背篼，扛上耙耙，抢占麦子长势比较好的田块，一耙一耙地搂，往往搂一大片地，也搂不满一鋬笼。使用铁耙，可以将铁耙拉在身后，一只手用力拉，一只手用力压着耙把儿，搂得多搂得快；使用竹耙就慢得多，必须倒退着一耙一耙去搂，竹耙还常常把土块裹进去。

吆雀儿

　　放暑假了，那时候没有什么暑假作业，更没有什么暑假辅导班之类的，回到家里，除了剜猪草、拾柴禾之外，就有了大量的闲时间。生产队长一怕小孩子无事生非，二怕家长们干活时操心孩子而分心，就给娃娃们寻找一些力所能及的活儿去干，每晌记给一分工，也就值三五分钱。娃娃们能干个啥，主要是到糜谷地里吆雀儿，暑假，正是糜子谷子升浆成熟的季节，引来大群大群的麻雀在里面弹吃，如果不派人去驱赶，有可能绝收，小娃娃们正好派上用场。一片地，派五六个孩子，拿上鞭子、竹竿、树枝，不停地在地里一边穿梭一边呐喊“奥势、奥势……”，有大点的孩子，用烂麻丝拧成鞭稍子，不停地打着响鞭。吃饭的时候，都得轮流着吃，地里不能离人，做的假人起不了多大作用，开始还能吓唬麻雀，时间一长，竟然成了麻雀休息的架子。

投稿

投稿请发到admin