念想老家的醋糟粉 文/刘省平 醋糟粉,是关中西府的一种风味小吃,在我们老家扶风县一带又叫“醋淋儿”,还有人叫“醋作粉”。相传,周文王遭商纣王逐杀,逃到扶风时腹肚饥饿难耐,遂向当地农家问食。时值荒年,家家无粮,唯有酿醋缸中醋醩尚存。于是,这家农妇便从醋醩里握出汁水,蒸熟成皮,切条之后调上佐料献上。周文王大快。此后,他每谈及此味,都会垂涎三尺。 醋糟粉其实属于面皮的一种,其做法与制作工艺与面皮差不多,但很少有人把它叫“面皮”,它太特别了,因此从面皮中脱颖而出,成为一种另类的特色美食。 醋糟粉之特,不在其制作工艺,而在于食材原料。其原料,其实并不是什么金贵的东西,它就是庄户人家酿过醋之后剩下的边角料——醋糟。较之于醋,醋糟不是粮食的精华,当然不值钱,可它毕竟也是五谷杂粮的副产品。醋糟经了过滤,剩下含有淀粉的部分,往里面掺入一些小麦面粉,和成很稀的面糊,倒入平底的铁皮锣锣里,隔水蒸熟,就是醋糟粉了。一个边角料,由此摇身一变成了一种特色美食,这就是醋糟粉的独特之处。在这个小吃上,我看到了关中西府人生活的节俭,也发现了其中蕴含的饮食智慧。 如此说来,醋糟粉是太平常不过了呢。这样想,你便错了。醋虽是我们日常饮食中不可或缺的调味品,可醋糟粉却并不常见,更不常吃。 过去,在我们关中西府一带,庄户人家家家都会酿醋,酿醋的人一般都是家庭主妇。一家人一年中能不能吃到好醋,完全取决于主妇的手艺。有了一个好手艺的家庭主妇,吃醋没问题,吃上醋糟粉更不用说了。 醋糟粉过去是一种司空见惯的农村家常小吃,从来不上席面的;不知几时,却走进了旅游景区附近的农家乐或城里大饭店,成了一道特色精品凉菜,一盘卖到了几十块钱。俗话说:“物以稀为贵”。醋糟粉的身价之所以得到如此提升,这与醋脱不开关系。 过去关中西府庄户人家是自己酿醋的,几乎每家主妇都可以称之为“酿醋大师”。可是近十几年来,农村的耕地面积越来越少,多数年轻人都涌到城里打工去了,庄户人家里吃饭的嘴少了,所以也就没必要自己酿醋了。酿醋是一个手艺活儿,工序繁多、工艺复杂,累人又费心,很多尚且留守于农村的家庭主妇嫌泼烦,不酿醋了,直接去商店里买商品醋吃,因此酿醋这门绝活也慢慢失传了,我们好多人也就吃不上醋糟粉了。 尽管如此,我们都并不曾忘记醋糟粉,一旦提到这个吃食或看到图片,瞬间都会禁不住涎水流了一河滩。 醋糟粉究竟是怎样好吃的一种美味,何以让我们如此念念不忘呢? 醋糟粉的外观呈棕色,厚度和我们常吃的面皮差不多,切成约一指宽的长条,揽在碗里,加些煮熟的菠菜、豆芽,浇上调和水水,搅拌均匀后便可食用。醋糟粉是酿过醋之后的下脚料,没有了精华成分,所以口感滑溜却并不太筋道,微带酸味——尽管如此,凉拌时的调和水水还是要以酸出头,这样味道更美! 醋糟粉既可以单吃,也可以作为辅食去吃。记得小时候,老家人常在早上吃苞谷糁时,把醋糟粉作为一道菜就着吃。热腾腾的苞谷糁就上凉爽爽的醋糟粉,入了嘴,下了肚,简直是一种最美不过的享受了。这种吃法,是西府农人的独创,是我们这些“泥腿子”后生们一辈子念念难忘的。 小时候,只要母亲酿了醋,我们全家人就有一段时间天天能吃到醋糟粉。后来,外出求学、工作,回家次数少了,便很多次错失了吃醋糟粉的机会。大约有十年时间,母亲没有再酿过醋,我也就没机会吃老家醋糟粉了。 这十几年,在西安工作,我曾见到过一些郊区农家乐和大饭店里卖醋糟粉,去吃过两次,一满是“冒牌货”——颜色太轻淡,且压根就没有一点醋糟粉的口感。曾听人说,如今很多饭店里卖的所谓“醋糟粉”,其实是搭了色素或酱油的面皮而已! 其实,我还算是有些口福的——在扶风老家偶尔还能吃到正宗的醋糟粉。 前年冬天,我带几位在西安、咸阳工作的扶风老乡回乡。我们到绛帐车站附近的三姐家作客,我三姐给我们打了一锅搅团,吃得我们几人个个大呼过瘾。我们一人咥了两大碗搅团之后,腹肚已胀圆如鼓了,不想,三姐又端出了几碗醋糟粉。这对我们来说真是个稀欠呢!本来已经吃饱了,可是看着这几碗拌着菠菜和葱花的醋糟粉,我们又一次胃口大开,一人咥了一碗。吃罢,我摸着溜圆的肚子问三姐,你家又没酿过醋,哪来的醋糟粉?她说,这是村上一个关系相好的妯娌给的,早上我才漂的,给大家尝尝。我们几个都啧啧不已…… 丁酉年正月初二这天,三姐宴请新女婿,中午摆了酒席,其中就有一道凉菜是醋糟粉。这次我是沾了外甥女婿的光,喝着西凤酒,吃着醋糟粉,也是醉了……酒醒之后,天刚擦黑,我麻利骑着摩托车回到家里,写下了这篇文章。我不能像三姐那样给大家分享醋糟粉,但我写下此文让更多人看到,这算不算是一种分享呢? 年1月29日于绛帐车站 投稿 投稿请发到admin ffbxw.白癜风医院拉萨哪家好北京能治好白癜风的医院 |